你胡思乱想,我猖獗癫狂。

小姨家的小旅馆

这是一篇没有照片的游记,同样,也是一篇没有行程安排的游记。

小姨家在重庆北站附近的一幢公寓楼里,将几间房子改建成了小旅馆,和小姨夫还有妹妹一起住在小小的值班室里。平时,跟很多一起开旅馆的人一起,拿上住宿的小牌子,还有几张名片,追着列车到站的时刻,在站前广场上招揽着住客。

值班室是一个非常狭小的小房间,一个写字台,一张行军床,一个小厨房,被一扇玻璃门分割开来,玻璃门还有点不好拉。行军床上铺没有梯子,需要踩着下铺的床面,另一只脚踩着写字台,一蹬,就上去了。

值班室里打了一圈柜子,在头顶上,一打开全是浴巾、毛巾还有枕芯枕套这些酒店用具。不时会有住客到窗口问问能不能再给我拿一条毛巾,妹妹痛快地抽了一条给他,但是他明明只有一个人住。

外婆这几天来帮忙,顺便看看我和妹妹,厨房是她的战场,狭小的空间最窄处东西堆得让人无处下脚,所以每次她开始与食物的战斗后,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。

空间的不足也挡不住团聚在一起吃饭的那种快感,只不过饭桌缩小了一圈,放在了门外的走廊上。

昨天下午我在值班室里玩电脑顺便帮忙,风扇在身边响起机械而又迷人的噪声,我在床边被风吹的昏昏欲睡,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小姨带着客人回来了。
“我跟你说嘛,你在火车站找都找不到这个样子的房子,列些房子卫生间都没得都要180!”
“这个空间有点小啊。”
“空间确实是点点儿小,不信你去别家看一哈,都是列个样子,我们有空调有风扇的,说实话了,真的是良心价!”
 “好嘛好嘛,就这点儿了。”
······

我和妹妹在值班室里帮忙填写入住表格,帮客人拿毛巾和洗浴用品,在把房卡递出去之后,值班室前的走廊重归安静。

下午四点,小姨又回来了,这次没有房客,她把包放在一边,坐下来扇着扇子喊热。我依然在电脑上查着攻略和资料,为自己不能出门而有些的忧伤。
“你教一哈小姨用电脑嘛?”
“就你还学电脑?”小姨夫不屑一顾。
“我为啷个就学不会勒?XX,你给我放一哈列个XXX的视频嘛!“
”XXX是啥子?“
”就是列个......列个......诶呦我想不起来咯!“小姨在拍脑袋,那一分钟我似乎看到了一些很纯粹的东西。
”你哼一哈我听听!“ 
”就是...........“小姨哼了起来,沙哑的旋律哼出来有种很神奇的悦耳。
”哦我晓得了,给你放哈。“ 听出旋律之后我打开电脑,小姨抱过去津津有味地看起来。

外婆晚上洗完澡,坐在我身边,随便说起家里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,那一分钟我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一些很悠远的东西。

晚上,所有五个人挤坐在小小的值班室里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我跑下楼卖烧烤,小姨夫跟我一起下的楼,路上跟我说起开这家旅馆儿的过程,从他口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很美好的东西。 

这就是我的游记,这就是我在重庆两天的故事。就是在一个小小的值班室里,一条短短的走廊和一趟高高的电梯之间发生的,但是,却是完全不同的旅行体验,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旅行体验。

这座城市,用一种神奇的生活态度将所有人互相联结在一起,在这里,旅馆的店主和其他的店主互相摆龙门阵,讨论着你家来了几个人我家来了几个人,声音永远平静而知足;烧烤摊的莽子(普通话意为”胖子“)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;理发店的师傅可以毫无保留地跟你交换他对于未来的打算;辣妈带着孩子走在街上似乎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。 

街上永远人声鼎沸,永远都是”要得“和”你为啷个.......“,时不时爆出的粗口也被自己的一笑盖过,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废话。这就是重庆,从另一个视角,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待的重庆。

它拥有高低不平错落有致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,但是重庆言子儿却从钢筋水泥的每一个缝隙里向外生长;它拥有最多样化最通达化的公共交通系统,但是重庆的梯坎儿仍然让许多老重庆趋之若鹜。

它有着骨子里热情和包容,我还记得小姨说的话:”你妹妹要是去你那点儿你让不让她出钱嘛?“我自认为我是多么能言善辩啊,那一分钟被一位来自农村的妇女的普通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,这就是重庆人,你没有争辩的权利,因为在热情之下,你没有丝毫争辩的资格。

在它被钢筋水泥和镭射灯探照灯包围成一座灯火通明的山城的时候,它骨子里面仍然有着开朗、乐观、热情、还有果决,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,因为这是重庆,一座本身就不可以思议的城市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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